我生在葡萄牙,长在西班牙。每次出海,同行的船工、水手都夸我牙口好。一到晚上,船舱内就会传来放肆的笑声。在灯光、炉火的照耀下,他们的牙齿就像无数次抛入浅滩的锚,泥泞又锈迹斑斑,一如孤独、单调但寄希望于未来的船员生活。
我不是水手,我是名厨师。从小到大,爸妈、附近的街坊都唤我作小铁,这不是我的本名,我叫罗兰。你可能会问,一个厨师为什么要出海呢?这源于我童年的一次经历。
西元1522年9月8日,西班牙,塞维利亚,那年我7岁。记得那天我们停课,清晨,爸妈早早带我和妹妹去了港口。港口里里外外有几圈人,一直延展到旁边的大街上。不少人拿来了椅子,站在上面向海面张望。
西班牙皇室到了!人们自觉地为他们让开了通路。皇室成员所要迎接的是一支船队,船长叫麦哲伦。现场,人声逐渐鼎沸。我依稀看到远方,一艘破旧的帆船在瓜达尔基维尔河平稳的水面上缓缓驶来。
船上走下了16名面容枯槁的船员,那时我分不清他们是人,还是即将放入公墓棺椁的躯体。虽然满脸疲惫,人面不识,但是他们带来了丁香、豆蔻、肉桂等当时极为少见的香料,并受到了王室英雄般的礼遇。
我不清楚他们的旅途上的经历,我只清楚我想成为这样的人,我想做个不那么一样的人。
我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厨师,我自小就耳濡目染他的技法,还常常成为新菜品的试验者。南欧的美食独一无二,既然连香料都能成为极为稀缺的通货。那么美食岂不是有更大的市场,或许这将会是美食的大航海时代。
我决定随船队出海,将西班牙的美食传播出去,学习世界各地美味佳肴的烹饪方法……
一日凌晨,海上的风浪异常得大。暴雨如注,电闪雷鸣,躺在床上的我担心,会不会下一秒舱顶就会立马崩塌。平日里相谈甚欢的男人们,此刻在大副的呼喊声中,一个个登上了甲板,他们脸上的肉在狂风中变得扭曲不堪。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船体一下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迷迷糊糊的我,也突然摔下床来。左舷似乎触了暗礁,破了一个大口,海水极速地往里灌。黑色的海面极速吞噬着船体,耳边传来风声、雷声、雨声、人的叫喊声……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我是三铁君,这是我醒来后的第5天。
我现在缺少食物,缺少干净的水,缺少舒适的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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