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于奇赫 ／ 秦朔朋友圈ID：qspyq2015

这是秦朔朋友圈第1821篇原创首发文章

年味越来越淡，这是我过年回家最大的感受。

因为我的家乡在首都旁边，为了保护环境，城市烟花爆竹的声音基本上听不到。前两天从阿姨那里得知开发区展览中心买了年货，就和爸妈叔叔开车去那里逛了一会儿。那里有一些糖画和风车物品，但卖的是超市里能看到的东西。父亲在回来的路上看到路边卖对联福字的摊位，说:看到这个有点过年的感觉，但估计以后随着市容的整顿，摊位也会消失。

春节除夕还剩下什么？大大小小的商业庙会，各大酒店卖的除夕晚餐，微信群里的电子红包，支付宝里的敬业福？除夕毕竟诞生于农业文明，在现代文明中变味是可以理解的。到目前为止，中国至少有2000多个除夕，历代除夕应该不一样。从福柯知识考古学的角度来看，我们现在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现在大多数人基本上是拿着手机，吃零食，看电视除夕。

除夕萌发期:诺祭

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知道除夕是用鞭炮吓跑一只可怕的新年野兽叫做新年。但当我长大后真正面对历史时，我发现这可能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传说，但这个故事确实与除夕有关，这一天确实与驱逐仪式有关。

| 傩舞

诺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原始祭祀，有些地方仍然保留着一些形式。除夕的萌发期是诺祭。据《吕氏春秋》记载，当时的春冬将举行诺祭。冬天，天子会命司大诺，出土牛送寒。诺仪是指杀死动物献祭，动物的尸体会埋在通往城市的每一条大道下，这样被诺仪驱逐的恶鬼就不会回到城市。

汉代高诱在为《吕氏春秋》下注时说：今天腊岁前一天，击鼓驱疫，称之为逐除。续汉书礼仪志》记载，“先腊一日大傩，其仪选中黄门弟子一百二十名为侲子，执大鼗。方相金四目，掌蒙熊皮，执戈扬盾……凡使十二神追恶凶，说：赫女(汝)躯，拉女干，节解女肉，抽女肺肠！女人不急去，后者是粮！由于作方相和十二兽舞，欢呼周遍，前后省三过，持火送出端门。门外传炬出宫，司马阙门外五营骑士传火弃洛。”

因此，我们可以看到，汉代的仪式仍然非常热闹。有些人扮演方相氏和十二兽。人们拿着火炬从城市出发，到周围城门外的洛水驱逐鬼魂。我想城市内外的人们今天会来看这个盛大的仪式。

新年前后，汉代和三国两晋时期，会有杀鸡狗、在门上画老虎、贴鸡、切桃子、生鸡蛋的习俗。除夕是春节前的重要日子，至晚在北魏确定。《魏书》卷18之四的《志第十三》记载了岁除大诺之礼。因此，我们可以看到，除夕大诺仪式已经基本定型。《南齐书》记载，北魏政权岁尽，城门雄鸡，芦苇桃梗，如汉仪。我们可以看到，北魏作为鲜卑族的政权仍然遵循汉代以来的传统，仪式选择了除夕。

从唐朝到清朝，他们是如何守岁的？

现在常说守岁到唐代已经很流行了。诗人张说《岳州守岁（其二）》诗中就说：“桃枝堪辟恶，爆竹好惊眠。我们可以看到，前朝桃枝避邪的习俗已经保留下来，但这里的爆竹不是火药，而是真正用火烧竹子；能点燃的火药炮战，要到宋代才能在民间流行起来庆祝除夕。唐太宗李世民在《守岁》诗中写道：暮景斜芳殿，年华丽绮宫。寒辞去冬雪，暖带入春风。阶馥舒梅素，盘花卷烛红。欢迎新旧岁，迎送一夜。杜审言《守岁》写道：季冬除夜接新年，帝子王孙捧御宴。宫阙星河低拂树，殿廷灯烛上薰天。弹弦节梅风入，对局探钩柏酒传。想要正元歌万寿，暂留欢赏寄春前。这些诗可以看到皇室点灯守岁夜的场景。

就像那些买不到春节返乡火车票，或者留在大城市继续从事家政和快递的人一样，唐代除夕夜流浪的流浪者也非常想念他们的亲戚。诗人崔涂的《巴山路除夜书怀》一路递三巴路，羁危万里。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春。渐渐远离骨肉，变成了仆仆。那堪正漂泊，明日新年。”这首诗读起来比较悲凉，因为崔涂这时候流落到了四川。除夕夜和仆人手里拿着孤烛过年，想必仆人的心情也是如此。

宋代有一种试年庚的习俗，听起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在现代却得到了很好的保留。陆游《剑南诗稿》云:乡俗，岁夕聚博，叫试年庚。这为每个家庭在节日期间打麻将提供了历史依据。

宋人除夕夜亮前还有一个奇怪的习俗叫卖痴呆症。南宋诗人范成大的《卖痴呆词》除夕更阑人不睡，厌倦钝钝迎新年。孩子们走长街，云有痴呆招人买。谁独无二物与人？吴依还有余，巷南巷北卖不出去，相逢大笑相笑，橡翁块坐在重帘下，独自买添令问价。儿云：翁买不需要钱，奉信痴呆千百年！”这首诗读来颇为幽默，实际上“卖痴呆”习俗的背后是大人们祈求自己的孩子能够聪明伶俐。

《武林旧事》周密载道：到夜……比如喝屠苏、百事吉、胶牙兴、烧术卖孟等事，率多东都(北宋汴京)遗风。南宋除夕夜与北宋无异，活动多样。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了宋代的《大诺图》，共画了十二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他们戴着各种帽子，插着花枝。从画面中的农具可以看出，到了宋代，诺舞不仅驱邪，还祈求丰收。

元代人除夕也继续守岁，继承了宋代的许多风俗习惯。元人姚迅的《满江红守岁》描述了元代除夕守岁的制度：六十一年似，窗隙白驹驰。人守岁痴计，明天怕容辞。万事可笑，何必朱颜年轻，谁不侮吾衰。只看屠酥酒，先喝襁褓中儿。无为，闲隐含，贬仙诗。生日浑醉，百岁以为期。三万六千耳，一日杯倾三百，巧历算可推。自今去，余有几何。”

元末明初学者谢应芳在《董明府除夕惠炭》中说:范叔叔忍不住，乌薪比乌金还重。赊账去除小米，忙着做饭，留着焦桐做钢琴。环堵一个壁龛，春意盎然，丽桥三鼓夜沉沉。砚池冰释龙香暖，写我朝膝吟唱。它写下了学者简单的生活。

明代基本奠定了后世除夕的模式。明崇祯《泰州志》载：“至日，亦祀神，祀先，并接灶，换桃符，贴春联，合家围炉‘守岁’。其中，祭祀神灵、祭祖、送灶神回天庭、贴春联、守岁的习惯在一些农村地区得到了充分保留。明代的孩子会玩掷骰子、唱儿歌、打牌、推牌九、走官图、玩陀螺、骑竹马等游戏。画家唐伯虎的《除夕口占》写道：柴米油盐酱醋茶，一般都在别人家。岁暮无所事事，竹堂寺看梅花。除夕过后是新年，家家户户都忙着买年货，但唐伯虎却身无分文地落得清闲。

| 升官图

清富查敦促《燕京岁时记》记录了清朝北京守岁的情景:黄昏过后，家人坐以待毙。酒浆被列出，灯烛灿烂，妇女和儿童都掷骰子和斗叶以为乐。和海子在一起的时候，天空越黑，鞭炮越来越复杂，案例烧香，接神下界。和衣少卧，已经到了朝鲜，旭日当窗，鞭炮在耳朵里，家人敲贺，喜气洋洋。转眼间，又是新年了。

四川《成都县志续修》说:尊幼拜长，说‘辞年’。家人围着家人，熬夜，说‘守岁’。邻近锣鼓爆竹，达旦沉默，说‘闹年’。《福建续志》记载:除夕，人们用春贴在法庭上燃放爆竹，用海豚蛋糕和馈年说‘馈吃饭，说‘别岁’，说‘团岁’。达旦睡不着，说‘守年’。

清代普通人守岁的场景可以在王宓草画的《守岁图》中看到。虽然房子简陋，但全家都很幸福。这幅画还有一个标题:鞭炮年寒烟，孩子强不眠。团圆之夜，笑声一灯前。今晚酒量大，诗编胜云年。压岁更多，爱拿太平钱。诗中给孩子压岁钱的习俗一直保留到现在，电子红包也出现了。

| 王宓草画的《守岁图》（只截取部分）

《燕京岁时记》就是这样记载压岁钱的:用彩绳穿钱，做成龙形，放在床脚上，叫压岁钱。尊重儿童的人也叫压岁钱。所以古代的压岁钱真的是为了祈福。现在孩子想拿压岁钱花钱买东西。

还有听镜、祭诗、讨债……

嘉兴博物馆收藏了一本湖州画家沈宗骞绘制的除夕人物图册，乾隆甲午年(1774)。这套图册有六页，其中四页祈粮、逐除、醉司命、爆竹没什么特别的，但两页内容相对罕见:

相册第二页有一个女人手里拿着铜镜，另一个女人手里拿着灯笼陪着。题词解释:听镜子。李廓词:‘更深更弱，更冷如铁，绣着菱花，怀里热。’王建词:‘在怀里收拾双锦带，恐怕阶前看到惊喜。’听镜子是除夕的习俗，说这一天人们可以用镜子偷听路人的无意言论，从而占卜好运。

专辑第四页，一位老人手里拿着酒杯向书桌敬拜。题跋解释道：祭诗。贾岛除了年龄，还拿了一年的诗作为葡萄酒。他说：劳吾精神是为了弥补。看来这幅画中的人是唐代诗人贾岛。他拿出一年中写的诗，放在桌子上祭拜。如果我们联系贾岛的故事，我们可以看到他是一个非常热爱和尊重诗歌的人。

现代除夕又流行起来的一件事，就是讨债。在《四十自述》中，胡适写道： 每年除夕，我家总有一大群讨债人，每个人都有一盏灯笼，坐在大厅里拒绝去。大哥早已避出去了。大厅的两排椅子都是灯笼和债主。我妈妈走进走出，做年夜饭，谢灶神，压岁钱等等，只当没见过这群人。临近半夜，封门快到了，我妈才走后门出去，央的一个邻居本家来我家，每个债务都开发了一点钱。做好做坏，这群讨债的人一个个拿着灯笼出去……我过了六七次这样的春节。胡适小时候住在安徽南部，这样的除夕真的很不开心。因为除夕是全家团圆的日子，债主上门要债也很方便。有些地区负债累累的人会在除夕躲在寺庙或澡堂里，所以俗话说挣多少吃多少。如果你欠银行的钱不还，拖欠的利息就等不到下一个除夕了。

除了家庭团圆，除了除夕之外，还有一些人在这一天还独自做自己喜欢的事。2010年，在扬州市南郊高敏寺发现了一块荷衣观音像石刻碑，石碑右上部题为丙寅除夕清湘济再题。臣僧原济臣僧原济、苦瓜和尚印章。石碑上的原画来自清初画家石涛，他是在农历腊月二十九日晚(今年腊月不是三十日)创作的。今年除夕夜，石涛一个人呆在南京长干寺的一个亭子里，他身在佛门，但心向尘世，新年过后北京师发展。著名文物专家、学者、收藏家王世祥回忆起解放初期收藏文物的情景。春节期间，我还去了京东宝坻县。除夕夜，睡在小店里。店里很冷，没有火。我拿了两只鞋，鞋底扣在鞋底上，放在炕沿上当枕头。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买到非常便宜的物品。由此可见王世襄先生对古物的痴迷，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撑着他度过这样的除夕。

作者出生于1993年，是中国古代艺术史和考古学的研究者，是博物馆的狂热爱好者和挑刺观众，是民间手工艺品的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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