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马努埃尔·一位神秘的小说作家伯格曼很少透露自己。他在德国长大，小时候父母离婚，目前在加州定居，从事出版和电影相关工作。此外，翻遍网络也无法窥探更多信息。他的人生介绍珍惜文字如金，小说处女作《谎言守护者》则跌宕起伏。书中跨越百年的故事诞生于新旧世界的黑暗交界处。它在20世纪初的布拉格、30年代和40年代的柏林以及21世纪初的加利福尼亚被不同时代和城市的氛围所包裹，变成了一个华丽、神秘或可怕的魔法奇观。

《谎言守护者》

作者:(德)埃马努埃尔·伯格曼

景丽平：景丽平

版本：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

2021年10月

旧世界和新世界

在文字的魔力下，伯格曼带领我们在两个看似孤立的世界之间来回跳跃。那是20世纪上半叶的欧洲。一个叫莫舍的男孩出生在布拉格的犹太正统家庭。他的出生源于一段不光彩的外遇，但却被视为上帝的祝福和基督的奇迹。

此时，欧洲正从黄金时代分崩离析。现代的曙光依稀显现，冲水马桶、电灯、有轨电车的亮相成为文明的象征；然而，正是现代开始了历史上最残酷的种族隔离、大屠杀和战争。莫舍从未意识到自己站在人类历史的十字路口。他更关心自己的命运，而不是犹太人站在危险的墙下。

马戏表演，让莫舍背井离乡，背弃了自己的出身和民族，从此，他先后卷入了神秘的冒险和荒诞的遭遇。伯格曼天马行空的奇观叙事，慢慢展现了时代危险的画面:对波斯公主的一见钟情，驱使莫舍弃犹太身份，加入马戏团，被警方视为预言大师，穿梭在贫穷的街道和停尸房，寻找凶手的线索；几经波折，他成了波斯公主尤利亚的地下情人，引起了醋海生波。造成毁灭性灾难；他逃到柏林，化名扎巴布的柏林，化名扎巴提尼，甚至被希特勒视为党卫军高层的精神导师；但当所有的虚假名字消失时，莫舍被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成为犹太民族痛苦的经历者和见证人……至善，至恶，至美，至丑，至尊，至贱，都集中在莫舍前半生的冒险中。

与昨天世界的复杂和丰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小说中的另一个世界——21世纪初的加州，一个平坦而无聊的新世界。小男孩马克斯想找魔术师伟大的扎巴孩马克斯想找魔术师伟大的扎巴提尼来施展爱情魔咒。马克斯曾经认为这个世界充满了奇迹，但他的真实经历让他失望。他发现生活的本质是肤浅和无聊。魔术师根本没有魔法。爱情只诞生于匆忙的一夜情。孩子的出生是一个无法纠正的错误。每个人都不想对自己的行为和行为负责。即使是食物也很糟糕。伯格曼故意将新世界高度漫画化，使崇高和神圣无处不在。我们甚至不能相信它与精致丰富的旧世界有关。21世纪无疑孕育于20世纪，新世界无疑孕育于旧世界，但两个世界与希腊神话中的黄金时代和黑铁时代相去甚远。

两个时代的相遇

两个看似孤立的星球之间总有看不见的引力。魔术师扎巴提尼和马克斯的祖母罗塞尔在小说中化身为两位连接新旧世界的老人。他们是昨天的幸存者，逃离了大屠杀。他们的灵魂曾经立体而丰富，但在从旧世界到新世界的旅程中却被残酷而不可逆转地改变了：魔术师从一个坚定而敏感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昏昏欲睡、油腻的色情狂老人；罗塞尔从一个受欢迎的小女孩和一座人性至上的活纪念碑掉落成一位喋喋不休、讨厌每个人的老太太。在新世界里，他们被遗忘，被遗弃，变成了一道没有人愿意触摸的伤疤。人们只想埋葬他们在旧世界的经历，忘记犹太人大屠杀和集中营留下的黑洞。

埃马努埃尔·伯格曼。

对此，过去的少年莫舍，现在的老扎巴提尼有了清醒的认识，他和他们不一样。他的经历，无论是战前还是战时，都使他成为一个被放逐的人，人类的大家庭没有他的地位。在活着的人中，似乎没有人能理解和接受他的经历。他一生中唯一一次吐露集中营的真相，就是在吸了迷幻药之后，他告诉其他瘾君子万人坑，谈尸体及其甜腻腐臭。在场的每个人都自称是冒险家，试图突破人类精神和身体的极限，但他们只听到一个开始，呕吐，抱着头跳。莫舍的存在确实是刻在人类生活幸福和确定性上的他无人看管的痛苦、遗憾和绝望是人类同胞的惩罚。只有保持沉默，他才能活下去。

罗塞尔奶奶拒绝沉默。她喋喋不休地说，好像她的生活总是被困在集中营里。她告诉每个人她被屠杀的亲戚，以及她如何从象征死亡的箱包工厂中找到自由的生活方式。人们冷漠地回馈她，家人躲着她，孙子马克斯认为她的经历比干燥游泳池里的枯叶更无聊。

大屠杀仅仅过去了几十年，人们就用了三代人来抹去历史上最肮脏、最残忍、最难忘的记忆。种族灭绝、集中营和普遍的邪恶都从人类的集体记忆中消失了。然而，谎言守护者传达给读者的一个真正意义是，没有什么会凭空消失，即使它被故意掩盖和遗忘。就像谎言背后总有真相一样。

我们以为我们目睹了消失的魔法，只是因为我们的眼睛被蒙蔽了。

魔法和人性的奇迹消失了

在小说中，消失不仅是莫舍擅长的魔术，也是他的生存策略。当他第一次出生时，他消除了犹太地位。当他陷入连环谋杀和桃色纠纷时，他逃离了马戏团。他擅长消失魔术，并要求主人做一个行李箱。有了它，莫舍可以让任何人看不见。

但这一切，其实都是障眼法，都是谎言。它能让人对真相视而不见，却不能让真相完全消失。犹太男孩莫舍成了波斯王子扎巴提尼，他的犹太身份并没有真正消失。扎巴提尼继承了莫舍父亲和犹太拉比的布道手势，将犹太教义中的神秘主义抄袭到他的预言中。他的成功源于他的犹太基础，他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是雅利安人。目睹犹太人遭受迫害，他袖手旁观；希特勒向他求助，他没有试图扭转民族命运。和无数成为纳粹帮凶的普通人一样，他背负着平庸的邪恶，所以他一时平步青云。但他犯下的罪也不会消失。他姑息纵容的恶终于把他推回了深渊。

幸运的是，在地狱里，莫舍的人性和善良并没有消失，而是从无知中醒来。在集中营，他用表演魔术的盒子变成了小女孩罗塞尔。当然，小女孩也不会真的消失。凭借魔术创造的一线活力，她找到了自由之路，有机会享受漫长的生活。在她心中，莫舍施展的伟大逃生魔术从未结束。她一辈子都在一遍又一遍地谈论魔法，即使没有观众，即使没有人理解。她的记忆因为故事而传播，她的故事也到了终点——在莫舍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知道自己创造了无与伦比的奇迹，因为她的故事。他的魔术表演欺骗了死亡，在绝望中创造了一条生命之路，让小女孩幸运地成为全家唯一的幸存者。而她的生命生长了七个新的生命，创造了七个完全不同的人生旅程……

消失魔术最精彩的部分不是某件事消失了，而是消失后，它又出现了。事实上，小说《谎言守护者》也可以看作是消失和再现的魔法。在故事中，真相被掩盖，再次被发现；记忆被灰尘覆盖，被仔细抛光；过去被埋葬，再次被召唤。人们可以选择对残酷的战争和灾难视而不见，但毕竟，每个人都必须回顾生命的来源。就像小男孩马克斯一样，魔术师扎巴提尼只有在奶奶罗塞尔想当年的故事中重现过去的魔术，才能体会到自己生命的价值。这比漫画书和比萨饼、父母争吵离婚、生日宴会更宏伟。它从莫舍的生命和奶奶的生命延伸到马克斯的生命，从70年前的集中营转移到今天的加州。它带领马克斯从自己的小世界走向自己的民族及其背后的历史，并在他面前展现出勇气和尊严，即使是死亡和最严重的暴行也无法摧毁。

马克斯称之为奇迹。

在我看来，这是世界在无尽的荒谬和残酷之间展现出的一道善良的光。事实上，人们的生活就像杂草。无论他们经历了多少次燃烧和践踏，只要这盏灯出现，生活就能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蓬勃发展。这就是生命的魔力——

“只要存在，只要活着，就已经是一种祷告。”伟大的扎巴提尼如是说。

刘丹亭

宫照华编辑，肖舒妍

薛京宁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