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扬

在上海封控期间，很多人第一次知道邻居的名字。

和每个人一样，我们社区早就有了各种各样的邻居群，但他们仍然像陌生人一样。除了孩子的玩伴，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更不用说线下没有交流了。如果群里有沟通的必要，往往是这样的：你好，603的邻居，我是503。你的孩子的声音能更小吗？

更何况很多以社会恐惧自居的年轻人，连邻居群都不屑进，有事进群，无事退群。

过去，上海人喜欢将这种邻居之间的陌生感融入更宏大的城市叙事中：人与人之间的边界感和衡量感是现代城市文明的象征之一，每个家庭都是一个关闭的世界。

当然，这是正确的。与前现代的熟人社会相比，现代城市文明是一种陌生人社会，陌生人之间的礼貌和相互干扰是问题意义。

然而，随着家庭文化的兴起，陌生人社会的说法被推向了极端，社会恐惧已经成为一种时尚，同事、同学，尤其是邻居之间的冷漠被认为是一种新的政治正确性。因此，没有人的品味已经成为像上海这样大城市的城市设计之一。

但在这次疫情中，至少在邻居的层面上，大城市人“没有人情味”的说法可能要被证伪了。

无论是社区团购，还是邻居之间的互助，这段时间都成了上海人封控的暖源。

这几周我加了十几个邻居的微信，也知道了很多人的名字，包括一些家长:谁人口多，谁喜欢吃什么，谁老公搬货的时候力气特别大……

这近几天，我甚至觉得一些家长可能有必要在一个社区的和谐中短处，这至少表明有兴趣认识对方，也是邻里亲密度的象征。这可能不是现代人的边界感和分寸感的自然对立。

所谓共同体，除了共同的荣辱感，有相互理解的欲望也可能是共同体维持的前提之一。

昨晚睡觉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最近看到的最多的群体是几个具有自己功能的邻居群体。这让我有点震惊。我是一个自称是世界的知识分子：不仅是潜水，我还经常说话；不仅在团购问题上发言，在此期间，社区群体出现了各种公共问题。我经常认为我很聪明，我会谈几点，并试图给出一些指导。

但演讲的代价是，当我和妻子在餐桌上拿最近掌握的邻居八卦开玩笑时——这是控制期间为数不多的幸福来源之一，我是一个所谓的作家的秘密，邻居也知道，成为邻居嘲笑的对象。

两天前，当一位领导发表团购演讲时，我特别感谢我的正义演讲。我兴奋地拿着手机向妻子炫耀，你看到了吗，我的新书被一位老师表扬了。

我成了一个沉迷于社区群体的知识分子。我不应该关心世界大事和国际形势吗？

但遗憾的是，我还是没能成为一个社区。KOL(意见领袖)，我敬佩的团长才是。

断舍离后，来自日本的亚文化——宅文化，在封控期间，上海也遭到了某种意义的颠覆。

在此期间，可能每个小区都有几个宅男突然露面求助。许多御宅族在家里囤积各种方便的食物，认为一切都在掌握，和电脑快乐一周后，发现没有吃，然后第一次加入他们认为不会加入邻居的生活，加入缺乏社交技能，但不夸张地寻求帮助。他们的诉求往往是:有没有不需要进厨房直接吃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据说宅男们的求助信息往往得到了热烈的回应，许多女性(主要是老阿姨)纷纷献出爱心，甚至把物资送到门口。

在这样一个奇妙的领域，宅文化被邻里文化果断收编，没有传说中的文明冲突。

这让我想起，除了边界感，现代城市文明的共容、合作和理解同样重要。甚至，边界感的建立也是基于这种理解。

城市不应该是原子社会，但他可以容纳不想与其他原子交流的原子。

项彪曾在《十三邀》中感叹许知远附近的消失。他说:个人意义和尊严的出路不在于个人，而在于关系。没有天然的个人尊严，也没有什么在那里。你必须建立一个附近，重新思考和建立一段关系。

我不完全同意这段话，但在我们今天讨论的话题类别中，附近的意义是提醒我们重新思考和定义个人和邻居、城市文明和邻里关系。

在此期间，上海人不都在建筑附近吗？

现代城市文明、家庭文化和邻里关系并不像我们以前想象的那样不相容，人类的品味可能不是前现代社会的遗产。这段经历告诉我们，人与邻居之间可以有一个新的联系。这种可能性既不是前现代父母中短暂的熟人社会，也不是所谓的冷漠的现代城市。

上海疫情消散后，邻里关系自然不会像这个非常时期那么热烈，但我知道了你的名字和邻里关系中包含的巨大可能性:这是一种深刻而灵活的关系，在任何时候都不需要亲密，但在需要的时候，它也可以像疫情一样闪耀。

编辑：李勤余 图片编辑：沈珂

校对：张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