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教授 郑也夫

四存中学

北京八中

今年，北京市第八中学刚刚庆祝了它的百年校庆。百年自然包括它的前身。带着母校的情结，作者精心打捞了复杂而有趣的历史。或者它可以帮助你理解变数时代。

1949年，北京市第八中学成立于整合两所学校的基础上。一所是北平市第八中学。1947年，它与北平临时中学（扬州会馆）和北平初级商业职业学校（梁家园）合并。合并后，教学在梁家园，宿舍在扬州会馆。这所学校的历史很短。

另一所北平私立四存中学，一言难尽。学校名称四存起源于明末清初思想家颜习斋。颜氏的教育思想是机械运用，习事见理。他在代表作《四存编》中提出:存性、存学、存治、存人，旨在了解人性、治学、治世、伦理。民国第二任总统徐世昌发起成立了四存学会，以学会为后盾，成立了几所学校:1921年建于府右街北平四存中学，1922年建于北平大佛寺四存小学，1922年建于燕习斋故乡河北博野县北洋村四村小学。

徐世昌邀请齐树凯筹划建立北平四存中学。齐树凯（1869-1953）24岁中举，以后短期留学日本。办四存中学前已在国内办学十多年。四存中学很快成为北平最好的中学之一。

同时，博野县四存学校更加引人注目。徐世昌拨款2800元，颜氏家族拿出15亩地，建立了四村小学。徐每年拨款800元。博野人张阴悟(1891-1949)成为博野县四存小学的第二推手。保定军校第五期(1917-1918)学生张阴梧。以后跟随阎锡山。1929年6月，他担任北平市长。在短暂的任期内留下了良好的廉政记录。他早就是四存学会会员了。四存小学校长自1929年起担任，在此期间一直资助四存小学。蒋冯阎大战1930年，阎锡山战败，年底张阴梧退出市长职务。1931年返乡，亲理四存校务。从小学到中学展到中学。也许是因为没有大都市学校的考试追求，博野的四所学校更忠实地实践了严习斋的教育哲学：课堂教育与课外教育和社会实践并重，包括军事训练、武术、农学、医学道路、簿记等。学校还坚持为周边农民办班。几年后，名声飙升，游客络绎不绝。这里有梁漱韬、杨秀峰。四存学校深入周边社会，从乡到县，最终把博野变成了模范县。张阴悟曾担任县长。抗日战争爆发后，学校被毁。张阴悟和许多学生走上了抗日之路。张组织民军在河北与八路军发生冲突，被毛泽东称为摩擦专家。

在此期间，北平四存中学的情况是：1937年67岁的齐树凯校长无法与日本人打交道，并要求社会威望较高的齐振林接任校长。齐振林(1872-1947)1894年中举，立即遭遇中日甲午战争。所以不想当官，去办学。心投笔从军。1904年入保定武备学校。今后从军，一路升迁。1917年任陆军军学司司长。第二年成立学会成立。齐振林担任会长20多年。1925年担任陆军部长、少将军衔、宪法起草委员会委员。1926年辞职。四存中学校长，1937年65岁。日本占领期间，齐振林坚守民族气节。但在胜利后，很少有校长能保持原来的职位。1947年去世。

抗日战争胜利后，张阴悟回到家乡，收拾四存学校。1946年赴北平，被委以华北剿总上将参事。并以学校董事长身份进入北平四存中学，担任校长。博野县四存学校的一些师生于1948年保定解放，逃往北平投奔张阴梧。张组织了一个800多人的冬令营。张反共的决心超过了傅作义。他利用华北地下游击策动委员会主席的职务，武装了冬令营的学生。张阴梧接受和平改编后，解散了游击策动委员会。鉴于张阴梧教育家和社会名人的声誉，当局于1949年2月15日前往福右街四存中学进行邀请谈话。入主北平后，摧毁这个团伙被称为第一要案。5月27日，张阴梧在医院死于贲门癌。而据我的中学老师、当时大佛寺四存小学的学生说：她的大字教师对同学们说张绝食身亡。这符合他长期沉浸在颜习斋的豪杰人格。逮捕张阴梧团伙后，从四存中学发现了许多武器，为此举办了展览。四存中学被定性为反动学校，与北平其他四所反动学校一起解散。

1949年春天，朱雪以北平军事管理委员会代表的身份进入四存中学。7月，四存中学师生与北平市第八中学合并，位于福右街原四存中学。合并后的新品牌是北京第八中学。由于禁止和更名，四存中学已经存在了28年，被后人完全遗忘。

北平时代的中学分为三类：最大的是私立中学，其次是官方中学和10所教会中学。由于四所私立中学起源于徐世昌总统，校舍教师具有相当大的优势。

四存校舍于20年代初完工。校园包括四栋(也有五栋)二层楼。其中两栋(也有人说第三栋)是教学楼，一栋(南楼)是教师宿舍楼，一栋学生宿舍楼(北斋)。学生宿舍还包括东南西斋三排平房。学校还有礼堂、图书馆、物理化学实验室、音乐教室、篮排球场和田径跑道，可容纳四五百人。当时北平这样的校园是一流的。

1905年废除科举。白话文运动在1915年兴起。而1921年开办的四存中学，在完全容纳数学、物理、化学等新课程的同时，语文课坚持文言教学，从不讲白话文。初中学习论语、孟子、大学、中庸，高中学习礼记、诗经、易经、颜李之学。文言体作文每周一次。语文教材是教师从当时出版的《活页国文》中选择的。从文化保守主义或多元文化的角度来看，诺大的北平有一所坚持文言文的中学没有错，这也是四存最突出的特点。同时，四存中学保持高度独立的办学政策，不执行市教育局的政令，不参加市中学生运动会，不允许学生参加校外游行。

对一所已经消亡了70年的学校的办学质量进行评老校长齐树楷之子齐昌鼎(四存中学1927年毕业生)回忆说，秦德春担任市长时，连续五年领先全市中学生成绩大赛。这并不严格，因为秦市长只任市长一年半(1935年11月至1937年7月)。更多四存人津津乐道的是，1936年全市文会考试四存获得前六名，以张学良颁发奖杯为证(至今保存在北京八中)。但四存人张德会回忆说，他在1942年全市国文会考试中获得第六名，是当年四存参赛的最佳成绩。笔者采访到的四存百岁老人康奉的说法比较客观：当时四存的全面教学在北平中学应该能排进前十名，而四存学生文言文的水准肯定全市第一。我问过几个四存老人:你没有接受过白话文语文教育，以后怎么用白话文？他们的共同答案是：没有问题，语文水平只比同龄人高。

四存中学校园的位置离中南海只有一堵墙。中南海的纳税走廊可以从南楼两层的教室看到。1912年至1928年，中南海成为袁世凯和北洋政府的办公室。1928年，中华民国迁都南京，中南海成为公园。从那时起，诺达的前皇家花园成为四存中学的后花园。

1949年3月25日，毛泽东和中共领导小组住在香山双清别墅。叶剑英，时任北京市长，几个月内清理中南海，动员毛泽东入住。毛泽东拒绝了，理由是他。叶剑英、周恩来等人劝说其他可以安置中央机关的场地没有围墙，保卫不好。6月15日，全国政协筹备会议在中南海勤政厅举行。毛会后第一次在中南海紫云轩过夜。9月21日，全国政协开幕前夕，毛泽东正式入住中南海菊香书店。其他主要中央领导和机构也立即进入中南海。

围墙和安全的便利性是中共中央办公室的主要考虑因素。因此，能够俯瞰中南海的中学变得非常敏感。

1951年四存毕业生赵崇明回忆说:1949年冬天，校长朱雪在支部会议上说，中南海警卫部门和学校联系了有人把馒头扔给他们。学校立即加强食堂管理。我们几个学生党员轮流值夜看守。在此学习的张连元老师证实了轮班值夜的说法。由此可见，老校与新政权中心所在地的矛盾已经表面化。八中搬迁势在必然，这个决定应该在1949年和1950年之间完成。

两位经历过从府右街搬到按院胡同的学生回忆起搬迁时间。有人说是1951年3月9日，并说同学们搬进去后开始绿化校园，后者证明那是春天的事。另一个说是1950年夏天，说当时穿短袖衣服，好像不应该是三月份。两种记忆的共同点是：桌椅是学生从府右街搬到庭院胡同；教室可以上课，但宿舍楼还没有完成，每个人都睡在礼堂里。二人的记忆表明，第一次搬迁的紧迫性等不及校园全部完工；第二个新校舍的建设速度很快。仅一年半时间，从设计、拆迁到施工，西城区就完成了与原四存中学酷肖的新校园。两栋教学楼，两栋宿舍楼，三四个庭院，一个大礼堂，操场和教学区相邻。新校园的蓝图完全照搬了四存校园。可想而知，快速复制校园的目的是在不给社会留下扰民印象的情况下，确保中南海的安全。两个校园的区别在于后者的教室稍微多一点，因为学生数量增加了；后者的建筑质量较低，这不仅受到资金的限制，也是因为一个不注重校园美学的时代即将到来。

编辑：黄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