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别》
作者:美雷蒙德·钱德勒
姚向辉
版本:读客文化|2018年9月
《理由》
作者:【日】宫内美雪
译者:陈宝莲
版本:新经典|2016年1月1海出版公司
春神的声音没有痕迹,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冬天和战后在街上卖报纸的报童。维也纳森林的传说消失了,古董八音箱里的传说永远消失了……在这美丽的蓝色多瑙河上,屠杀犹太人的瓦斯房结束了这一切。
埃勒里,美国侦探小说大师·在《九尾怪猫》中,奎因充分发挥了对逻辑推理能够获得真相的质疑。年轻、微笑、运动员身材的著名侦探终于变成了一个沮丧、悲伤、对世界充满不确定性的中年人。他站在被称为第二冰河期的欧洲,看到侦探小说黄金时代的帷幕逐渐落下:从对诡计和逻辑的迷恋和追求,到对犯罪背后复杂社会原因的深刻反思——醒来,道路已经转向。
二战前侦探文学
侦探小说诞生后很长一段时间,社会现实更多地作为一种背景存在。
文学是时代的产物。任何类型的文学的产生和兴衰都与它所处的时代密切相关,侦探小说也不例外。如果没有两次工业革命的推动,没有资本主义现代司法体系的完善,没有19世纪孔德所代表的实证主义的建立,就很难想象侦探小说会诞生。
同时,侦探小说是以解谜为核心的类型文学。从爱伦·坡、威尔基·柯林斯到安娜·凯瑟琳·虽然格林在作品中反映了一些历史和现实,但这些质量完全存在于谜题的背景中。直到以福尔摩斯为主角的系列小说出现,这一点仍然没有质的变化。在柯南·在道尔的作品中,畸形繁荣的城市和寒冷封闭的乡村可以在每一个短篇小说中碎片化,可以拼接成第二次工业革命后的英国浮世画。然而,作者无意探索犯罪的深层动机,而是更加关注小说的谜团、悬念和答案。
随着长侦探小说黄金时代的到来,侦探小说在风格流派、叙事模式和诡计设置上,就像火山喷发一样,但总的来说,其成就主要集中在设计复杂的谜团或用严格的逻辑解决谜团上,从而不断提升侦探小说的娱乐性和趣味性。朱利安,著名作家和评论家·西蒙斯说:当时典型的侦探小说远离暴力的现实。受害者、谋杀和调查都是象征性和正式的。小说提倡社会稳定和邪恶报告的必然结果。英国侦探小说作家多萝西·L·赛耶斯的话是:侦探小说是逃世文学。”
直到无世可逃。
二战不仅摧毁了繁华的城市、成千上万的生命和旧秩序,也摧毁了古典侦探小说生存的舞台。看似不合逻辑的可怕事件,如种族灭绝和大屠杀?奥斯维辛以后还有哪些不可能的犯罪?社会阶级的构成和宗教结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说中的假设看起来很荒谬,世界一动不动的假象无法维持。当人们谈论黄金时代的结束时,他们似乎总是把根源归因于缺乏想象力。事实并非如此。丧钟已经响了。人们曾经认为遮住耳朵不会唤醒他们的梦想,所以他们敲了两次。
著名的侦探伤痕累累
在应该展示自己技能的新时代,侦探小说家和他们的侦探陷入了集体焦虑。在过去,侦探的对手只是一两个狡猾的凶手,但现在,他们将与整个黑暗世界作战,与难以形容的敌人作战,有胜有负,甚至以惨败告终。
菲利普·马洛因违反上司命令被开除,在办案过程中经常被打半死;马修·斯卡德在戒酒和酗酒之间反复纠缠,痛苦不堪;巴德·怀特16岁时目睹母亲被父亲用千斤顶砸死;哈里·博斯参加了越南战争,地道老鼠的可怕经历成为困扰他一生的精神创伤……这些侦探失去了福尔摩斯和波洛时代的优雅,在现实中到处碰壁,狼狈不堪。前辈们很少有神奇的推理,破案靠的是不懈的走访,深入虎穴的调查,突如其来的铁拳。他们很少有前辈神奇的推理。破案取决于艰苦的走访、深入虎穴的调查和突如其来的铁拳。然而,正是这种创作风格使侦探小说焕发出活力。
如果说黄金时代的侦探小说是绘画,那么这一时期的侦探文学更像是解剖、残忍、冷酷、血腥,但它们更接近现实。办案的每一个过程都是对案件背后病态社会的揭露。迈克尔·康奈利的《血型拼图》写道,退役警官麦凯莱布接受心脏移植后,发现捐赠者被谋杀,于是他接受了治疗和走访调查:警察局内部的相互争斗、银行和保险业的欺诈、司法系统的潜规则、使凶手有机可乘的医疗资源的稀缺性和监管漏洞逐一显现。它们不再是故事的背景,就像火车上的隧道一样,是犯罪的关键因素,侦探在寻找真正的凶手和真相的过程中,必须不断突破这些因素,也支持他们虚弱的身体——深刻的隐喻,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深刻理解。
美国作家菲利普·范·多伦·斯特恩的话,正是危如累卵时代赋予创作者的深刻反思。
日本社会派:应时而出的为人生
日本战后,侦探小说作家,包括横沟正史、高木彬光、鲶川哲等,纷纷登上历史舞台。在他们的笔下,虽然也有童谣杀人、密室、暴风雪山庄等传统的本格“符号”,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在对犯罪动机的阐释上远比黄金时代的欧美作品详尽,部分篇章已经隐隐显现出社会派的雏形,这与对侵略战争的反省和民主、自由、人权等价值观的输入密切相关。与此同时,日本经济的畸形发展也暴露了一系列严重的社会问题,如政商勾结、贫富分化等。普遍平等的价值观和强烈不平等的现实世界最有可能激发革命性的文艺思想。因此,松本清张和社会派应运而生。
战后至20世纪60年代是日本最尖锐的社会矛盾时期之一,社会作家有取之不尽的主题:沙子描述了底层试图通过攀登权力进入上流社会而失败,显示了日本阶层的固化;海牙反映了熊本县的水田病事件,描述了政治腐败和工业污染造成的生态灾难;《人性的证明》讲述了侵略战争给日本普通人带来的悲剧命运,它将在年轻一代无限期地延续……如果说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是19世纪法国的《社会百科全书》,那么松本清张、水上勉、森村诚等社会作家的作品堪称日本断代全景史。
欧美侦探小说对社会现实的表现,往往是在情节的推广中,很像电影或电视剧,角色和背景在同一平面上,日本社会推理的表达要复杂得多,更像剧,背景的展示和变化相对独立。以高木斌光的《破戒审判》和《白天的死角》为例。前者讲述了等级和种姓制度的邪恶,后者充分揭示了金融欺诈的手段,两者都以较长的空间讲述了日本司法制度和金融制度的漏洞,并进行了批评。虽然它很长,但它很深刻。
随着70年代末日本的经济繁荣和社会稳定,社会学派的全盛时期结束了。侦探小说的娱乐性被重新唤起。对这类文学本质的探索和对社会学校过于强调现实主义的批评,都表明新的文学浪潮必将到来。当然,在这场名为新本格的浪潮中,一位名叫东野圭吾的年轻作家也在寻找另一种后浪的可能性……文学就是人学,文学反映了人在时代的命运和悲欢离合,社会现实就像侦探小说中的海岸。所有看似挥手的退潮最终都会迎来波澜壮阔的皈依,进一步印证了潮汐的规律,就像雷蒙德一样·钱德勒在《漫长的告别》中说:有些人在逃跑,有些人在拼命追逐——这就是侦探小说的现在和明天。
□呼延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