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首席记者 陈斯斯 实习生 谢楠

一遍又一遍地洗手，但总觉得不干净，反复擦掉做正确的作业，关上十多次窗户让家人检查……他们患有强迫症。

在精神疾病领域，强迫症虽然是常见病，但可以算是最难治的一种，甚至让很多医生望而却步。国际报告研究数据显示，强迫症治疗效率约为40-60%，但只有20%能达到临床治愈。

强迫症患者可以在上海精神卫生中心开设的专门诊所进行诊断和治疗。澎湃新闻记者 陈斯斯 摄

强迫症主要表现为反复的强迫思维和强迫行为。虽然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知道这些想法或行为是不必要的，但很难控制自己。这将影响你的生活和工作，甚至生活和工作。近日，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副院长、临床心理学家王震在接受《涌动新闻》采访时表示，近年来医院的统计数据显示，强迫症患者的医疗量每年增加10%-15%。

数据显示，仅在上海精神卫生中心，2020年就有5万多名门诊强迫症患者。在王震的门诊，这类患者的年龄跨度为14至83岁，症状持续时间甚至超过50年，包括学生、上班族和老人。

社会上很多人认为，因病致贫不会发生在强迫症等精神疾病上，但事实上，很多人会失业、失学，甚至失去社会生存能力。王震呼吁关注这类精神疾病，尽快发现、治疗和规范治疗。

大多数人都有强迫

但不一定生病

我不厌其烦地确认我是否关上了门，一遍又一遍地洗手，但我总觉得自己不干净。我总觉得我写错了字，需要擦掉重写。我总觉得我对别人说错了话，反复向对方确认。其他人总是担心如果我被狗咬了怎么办，我身上的红色液体是血吗？……这是王震在门诊经常遇到的一类病人。

他还记得有一个80多岁的老人，在儿子的陪同下，因为老人害怕每天写错字，类似的强迫症状持续了53年，老人每天打电话给儿子，每天打近200个电话，如果手机没有回复，老人会发送很多信息。

“‘强迫’是普通人也会有的现象，按照严重程度划分，最轻的是强迫现象，90%以上的人都曾偶尔出现，如出门后担心门没有锁好，但不会给生活带来影响。如果这种现象每次出门都会发生，甚至需要反复推几下门，但不浪费太多时间，可能会达到强迫症状的水平。由于对生活的影响有限，仅此症状并不构成疾病诊断。王振进一步表示，如果这些行为根本无法控制，每天消耗大量精力(比如一个多小时)，给自己甚至周围的人带来痛苦和麻烦，就需要治疗。

例如，王震说，如果一些病人总是觉得家里的窗户在睡觉前没有关闭，他们关闭了10多次，但仍然觉得没有关闭，迫使家人一遍又一遍地检查，年轻母亲患有产后强迫症，不敢抱孩子，害怕把孩子扔到地上或窗外，甚至睡不好，吃不好，不能正常照顾孩子；其他人反复思考毫无意义的问题，我知道没有必要思考，但我不能停下来；有些人总是担心他们不小心得了艾滋病、狂犬病等严重疾病。还有严重的强迫症患者，除了每天24小时睡觉，几乎完全失去了社会功能，甚至失去了基本的生存能力。

王震说，强迫症的表现形式有很多，可以分为污染、性、对称、迷信或信仰或囤积物品。

青春期儿童强迫症发病高峰

凭借多年的临床经验，王震得出结论，强迫症的两大发病高峰是青春期和成年早期（尤其是社会工作阶段）。在他的门诊，最小的初诊患者只有14岁。

“很多学生患者群体是因为成绩下降，父母带他们来看门诊，初三、高三学生相对多一些，这或许跟父母对这一学习阶段的孩子关注度高有关。王震承认，一些家长说，孩子们总是习惯于反复擦作业。即使他们知道自己做得对，他们也会情不自禁地擦拭和重写。在课堂上，他们的眼睛总是不能面对老师和其他地方。孩子们无法控制自己。他们很痛苦。也有一些青少年学生洗澡一个多小时，因为觉得厕所脏，不想去，所以在学校或外面呆了一天。

王振记得，有一名十六七岁的小女孩患有严重的强迫症，总认为自己关注异性隐私部位，是一个很“肮脏”的人，因此上课低着头，不敢看黑板，一旦被异性碰过后就要在家里不停清洗。

起初，父母认为这不是一种疾病，也不想带孩子去看，但小女孩拿着压岁钱去看医生。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疗效非常显著。然而，在父母知道后，他们不认为这是治疗的效果，而是他们自己的教学和监督发挥了作用。家庭成员的不理解使女孩不得不治疗。由此可见，患者家属仍有大量工作要理解和配合治疗。

王震说，虽然强迫症患者有易感的生物学基础，但外部压力的刺激、不良的生活经历和教育方法往往是患者真正生病的直接原因。

一些父母向医生抱怨说，他们从不要求孩子的成绩，但父母知道孩子的情绪或行为，青少年孩子看到，他们往往非常敏感，追求完美，高自我要求的孩子特别容易患强迫症。不良的情绪影响、学术压力和同龄人的竞争可能成为诱发强迫症的重要外部因素。王震分析。

精神疾病的治疗必须重视

社会上很多人认为癌症会对家庭甚至社会产生很大的影响，但对于许多精神疾病，人们没有意识到贫困不会发生在强迫症等精神疾病中，但事实上，很多人会失业、失学，甚至失去社会生存能力。王振说。

早在2019年，王震就率先对全国12个省市进行了调查。强迫症每年造成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损失高达330亿元，包括医疗费用、工作损失、交通和住宿费用以及家庭工作损失。

2015年，一对老夫妇带着他们30多岁的儿子去看医生。他的儿子在高中成绩很好，但他在高考前半年生病了，有很多强迫症状。他需要花3个小时上厕所，总是害怕脏，害怕伤害别人，害怕说不尊重别人，所以结果急剧下降，最终只被大学录取。

经过十多年的当地治疗，由于用药不规范，儿子的健康问题很大，曾经被骗，花了数万元尝试民间处方，但没有任何疗效，在当地医院也被误诊为精神分裂症，家庭终于拼凑在一起，节省了数万元来上海最后一次看病。幸运的是，经过近一年的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儿子的症状明显好转，这对老夫妇反复对王震说谢谢。

强迫症的诊断和治疗非常困难。有些病例的治疗是长期的。无论是在全国各地，还是在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不规范的情况。如果不能对症下药，很有可能整个家庭因病致贫。王震说，几年前，许多来自其他省市的患者经常看到治疗不规范。近年来，随着学术团体的专业推广，药物治疗逐渐标准化，心理治疗和综合治疗能力仍有很大的提高空间。

中国首个脑起搏器临床试验

正在开展

在王震的门诊，全国大多数难治性强迫症患者，下午门诊经常看到晚上9-10点，最后一个晚上11点，但很少有患者抱怨，因为对患者来说，这是他们共同认可的治疗强迫症的终点站，患者家属经常说：如果这里不能治愈，那么我们只能放弃治疗。

患者通常称强迫症为精神癌症，这主要意味着强迫症很难治愈，但并非不可治愈，而是要找到适当的治疗方法。在国际报告的研究数据中，强迫症的治疗效率为40-60%，但只有20%能达到临床治愈。王振进一步表示，临床上强迫症误诊率仍较高，部分症状荒谬的患者往往被误诊为分裂症等精神疾病。同时，治疗规范和家庭合作程度会影响疗效。病人的个体差异也很大，即使采用心理、药物、神经调节疗法，仍有15-20%的病人疗效较差，从而发展为难治性强迫症。

目前，对于药物效果差或不愿用药的严重强迫症患者，可通过无创经颅磁刺激和经颅电刺激进行治疗。强迫症研究小组还建立了脑影像疗效预测模型，评估哪些患者适合这些治疗，以及可能的疗效，以降低治疗成本。

王震介绍，目前，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正在与中国科学院神经研究所和一家创新型企业合作开展脑深电刺激（DBS）治疗难治性强迫症的研究，或许将为难治性强迫症患者带来曙光。

脑深电刺激（DBS）也被称为脑起搏器治疗，已启动国家多中心临床注册试验是第一个国内脑起搏器治疗难治性强迫症项目，也是第一个采用国际领先的双靶刺激技术治疗精神疾病样本临床研究，有30多名难治性患者接受治疗，预计最快将于2023年完成。

这个临床试验通过微创手术直径1.27mm将电极植入脑内目标核团，通过植入胸部皮下的刺激器输出不同参数的刺激信号，达到治疗强迫症的目的。这种双靶点电极和刺激芯片突破了现有的技术局限性，是一种靶向电子药物，可以在同一电极上输出不同频率、脉宽和电压的电刺激脉冲。在治疗过程中，我们还可以根据患者的日常工作和休息，提高治疗效果。王震说，临床试验的预实验结果显示，60%的患者已经达到临床治愈水平，一些早期患者的刺激参数不断下降，症状没有反弹，甚至少量患者已经达到可以取出电极的水平。这些患者将在未来进行长期随访。

来源：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