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季节编辑/黄芳

【编者按】

有人说疫情过后，应该拍一部叫《上海团长》的电影。虽然是笑话，但此时也表达了大多数上海市民的心声。

特殊时期物资短缺，大大小小的社区团购支撑着人们一日三餐。谁的手机里没有几个团购群，也没有几个团长？

在浦西封控前夕，作者加入了一个400人的团购小组。短短十几天，她就像一个小的社会场景一样，在跑马灯的时候加入了各种各样的社区团购——她感受到了一种可以折腾的活力，在困难时期互相帮助的善意和体面。

在400多人的大群中，

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3月29日加入社区团购群。

那时，浦西还没有密封。我本来打算第二天早上起床，在盒子里抢食物。顺便说一句，我把买来的蔬菜晾干保鲜。当时，超市里的蔬菜已经被抢购一空。幸运的是，在这一轮密封控制之前，我在社区附近的一个菜市场买了菠菜、鸡毛菜、鸡蛋和鸡翅。当我看到冰箱里的绿色时，我感到更加稳定。

因为我想被通知做核酸检测，我加入了我们大楼的小组，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社区的团购。一些业主想发起团购买蔬菜。在80元的套餐中，有芹菜、生菜、卷心菜、洋葱、油麦菜和黄瓜。这已经是当时许多人羡慕的一道菜了。因为100份收不到任何人，有人建议把链接扔进社区的团购小组。

就这样，在得到二维码后，我进入了这个有400多人的大群体，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进入小组的第一张照片是一个装满冰淇淋的冰箱。打开小组公告，一些小组购买已经被切断，包括鲑鱼、北极贝类、鳗鱼和上海特别版的奶酪蛋糕。组长在小组里喊着买零食，这是上海最近的一家网络名人商店。

要不要走一波？怎么走不走？团长非常努力地推销，发了几张诱人的照片。

这对当时只想买蔬菜的我产生了一些影响。

2022年3月29日，在上海，志愿者向被隔离的市民传递生活物资。澎湃图像 资料图

很多群聊很快淹没了我，让我眼花缭乱。我去年租了一个社区，有1500多户人家。我对这个社区的其他居民一无所知。当时疫情没那么严重。团购结束后，他们会在小组里聊天。我知道小区对面有一家卖鸡蛋、竹笋、豆子的南汇店，很贵。小区门口有一顿好吃的锅饭，一份隐藏的菜单，还有一家东南亚餐厅。老板会吐槽儿子。平日里，我在单位和家里往返两点一线，沉迷于工作，经常用外卖吃饭，这些都是关于我附近的新知识。社恐如我，在群里默默收藏。

为了团购，集团的规则是与集团所有者和供应商讨论价格和数量，并向集团所有者报告，统一集团，达到数量后，所有成员支付。

当我沉浸在群聊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人很快了一个链接，是另一个蔬菜套餐，69元&89元。我们先开一个15个团，直接开一条龙，大家自愿勇敢。我来一些业主立即发起了一个小组来接龙。鉴于蔬菜还不够吃几天，我成了第12个写在建筑和门户上的人，兴奋和慌乱。

但兴奋很快就失败了。同志们下订单提示库存不足，别担心，我看到评论有不定期的补充，开放小组的主人说。我的第一次团体购买就这么死了。直到几个小时后，一些不知道情况的业主才继续接管龙。

我抱着鸡蛋，

就像抱着随时会摔跤的孩子。

4月1日浦西封控后，冰箱里的菜少了一点。

这个团购群曾经被我遗忘过。当时我把希望寄托在抢菜软件上。六点可以抢美团买菜丁咚，八点半丁咚盒马。每天昏昏沉沉地醒来，疯狂地刷手机十分钟，前方拥堵，运力不足我也是佛教徒，抢菜多注重参与，米饭总能吃。社区也发送了几种材料，虽然东西不多，第一次有两个玉米，一个生菜；第二次黄瓜，胡萝卜，洋葱，土豆，半姜。后来，丁咚、盒马和美团都停在了我们附近的车站。

小区发的一次物资。

然而，由于原本以为5号会解封而不解封，焦虑情绪日益增加。

在此期间，社区发送了几根香蕉、一袋饼干和三根香肠。为了减少接触，每个家庭都在门口挂了一个袋子，上面写着一张纸：谢谢志愿者（爱）。

挂在门上的袋子。

在此期间，团购组组长的团队基本停止。5日，组长发出小组公告:这两天小组不团，太乱了，自己拿不到，要麻烦志愿者。请理性团购！

她担心安全隐患和管理混乱。小组里有人把各种小组和链接扔进小组聊天，却不知道团长是谁。如果你不报告，你会把小组里所有的东西都踢出去。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抢菜？

直到6号，楼组长在楼组发了一个附近超市的团购。居委会联系建立了一个小组。我立刻有了精神，请拉进小组，谢谢。很多业主似乎看到了希望，排起了求进小组的长队。

小区南区团购负责人把我拉进小组，看了看她的小组昵称，才意识到她是我对面的邻居，她的头像是一只大熊拉着小熊的手。

疫情期间，我们大多需要下楼检测核酸，同时开门。她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社区送菜的时候，我们分了菜。邻居曾经说过，如果你需要什么，我们这里有很多，可以问我们要什么。当时我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她一直是志愿者。

超市的团购有四个套餐，分别是蔬菜、肉和鸡蛋。我很快买了30个鸡蛋，41元/板，根本没有比较价格。这成了我那天没有拿到菜的最好安慰。团购井然有序。负责人会在门口接货，拉到每栋楼下，通知居民下来在采购组拿东西，负责人会一一核对。

两天后，因为没有看到团购组下楼取货的通知，邻居敲了敲门，她帮我拿了过来。我用酒精喷雾消毒，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抱到冰箱里，就像抱着随时会摔跤的孩子。

我们团购的鸡蛋。

以物易物开始

大家对这次官方团购充满热情，希望第二天继续开团。

但是有了新的问题，我看到邻居在群里发消息:由于昨天小区的订单量超过了超市的承受能力，订单量的激增也严重影响了小区的疫情防控。团购改为两天一次。

她补充说：由于社区长期封闭，我们在生活中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情绪非常沮丧，但我们仍然真诚地建议屏蔽最后几天，尽量减少其他外卖和团体购买，我们尽快享受外面的春天。

我的房间很安静。隔着一扇门，我总能听到她忙碌的声音，好像在和别人商量什么。

邻居说完，群里有人说我们小区居民的购买力太强了。另一个人回答说，不，只是为了活着。

在那段时间里，是材料逐渐消耗和短缺的时候了。在团购群中，一些业主开始排队寻找大米、面条、洋葱、姜和大蒜，希望开一个新的主食团，但没有声音。

人们也开始在小组以物易物，调味料见底比较快。当人们换一些料酒、盐和酱油时，他们会在群里默契地说，尽量在大楼里交换。如果他们不接触，他们会把它们放在邻居的门口。

更明显的问题是不会用手机团购的老年人的饮食保障。在建筑群里，一位老人发了长长的文字，言语无奈:

“

每天关门，什么时候到雷？我以为三五天的封闭已经成为一场长期的战争。物质上的长期准备，坐着吃饭，经常吃绝望的食物。社区团购也能抢菜。特邀居委会联系更多团购点，方便老人买菜……在防疫过程中努力工作|楼纽长，志愿者说谢谢！幸好苦！(可能是因为老人手写打字，留下了一些错别字)

幸运的是，这位老人很快发了一条信息，他旁边的两个邻居送来了食物，并帮助他加入了团购。他不知道是谁在门上挂了一袋蔬菜。他说：谢谢你，好邻居。

另一个好消息是，居委会联系团购的肉到了，一些居民在群里吐槽，买小排，拿汤骨，另一个居民吐槽，吃肉很好，万一什么都没有。

但这些限购数量的团购仍然不能满足居民的需求。

8日是团购命运摇摇欲坠的时刻。在大楼里，居委会的工作人员发布了一份小组公告——社区里有一些阳性病例。上海的数据认为，社区的风险防控在于快递和团购商品总是一个危险的环节。

团购不再鼓励开放，团购人员需要承担疫情风险的法律责任。如果确实缺少个别物品，建议优先在本楼和社区进行交流和支持。同时建议大家购买日用品，暂停购买改良副食品。

最大的问题可能是——由于社区规模大，居委会和志愿者已经超负荷运行，分销保障和消毒能力已经达到极限。

下面，没人说什么。同日，每户都要做抗原检测，居民们照常有序地发送抗原检测试剂的图片。

2022年4月5日晚，社区工作者和社区志愿者连夜将菜肴分类运送到上海四川北路街某封控小区门口。澎湃新闻 高剑平 资料图

等了一大早，等待孤独

但有些情绪已经酝酿了很久。

一位居民说，与街道上的其他社区相比，我们的套餐只有饼干和香肠，其他社区至少有橙子、午餐肉和粽子。许多人遵循协议，发布了社区材料的对比图，表达了不满。

这些在疫情初期可以容忍的部分在这个时候不再被视为理所当然。毕竟未来的物资供应看似遥不可及，大家都面临着无粮的可能。群里很快分为两种声音(虽然这两种声音不矛盾)，一种是强调理解居委会，另一种是要求居委会提供声明，打电话给街道，在政府留言板投诉。

很多人说不求多少，但求公平。

在这个过程中，我还收集了一个表情包，一只手拿着一个破碗，仿佛在乞讨，上面写着好吧。

在团购群中，团长还说:我们只能靠自己，一刀切，不团是不可能的。团购已向居委会报告。

与此同时，居委会联系的超市团购，鸡蛋面、面粉、大米秒都没了，很多像我这样没抢到的居民在群里吐槽，等了一大早就等孤独了。

这一天是疫情以来我焦虑的巅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剩下的食物可以吃几天。我不时在每个群里刷信息，怕错过什么可买的。朋友发来的其他一些团购链接，我以前犹豫不决，这次果断买了一些。看到快团小程序成功下单的口号:老板，跟团成功了，期待早日收到货~好像这些食物马上就会投入我冰箱的怀抱。

跟团成功后的页面。

在混乱中，我不知道团购是否恢复了。我进入了一个社区面包集团，已经有37人在接龙，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面包，不管怎样，先接！人们不断进入小组，接龙，气氛温暖。领导立即找到了负责人，并做了表格统计。这三个社区加起来需要200-300份。

结果，到了晚上6点，团长说，同志们我们的团购可能成不了，不可抗力。

社区里的另一个面包团也失败了，这似乎是因为吐司供应链的制造商有紧急问题，负责人退款了。我还进入了一个特殊的社区牛奶团体购买小组，结果已经连接到80号，完整的小组。我就像一群嘈杂的人，不知道去哪里加入乐趣，也习惯了兴奋后的损失。

一切直到周五凌晨才得到缓解。京东恢复了供应和物流。领导把链接发给了小组，人们又有了希望。我在京东下了几个订单，水、肉、鸡蛋、牛奶，最近几天的恐慌，终于可以暂时着陆了。

这是一种可以折腾的生命力

然后打开团购群，发现团长在群里说了很多话，包括怨恨和未解决的问题:

“

我可以提前付钱，怕货到时没人送。(上次)没有对接人，牛奶放在门口。没有人杀人。

我们需要解决的是这100米。我不知道志愿者是怎么安排的。因为(志愿者)要(统筹)做核酸，自己(对接送货上门)太可怕了。

每次小组不麻烦，最多的眼睛都会掉下来。

她还提到，送货需要司机48小时核酸检测证明和通行证。

10日深夜，超过0点，她还在考虑打开盒马和大润发的集合订单，并在社区里召集更多志愿者。在工作日，她经常盯着社区中的阳性病例，提醒大家保护，以确保集团购物材料的安全。

我认为她所做的很多努力是我们通常看不到的。

点开头像，视频号里全是家人的画面，我意识到她是个可爱女儿的妈妈，她的签名里写着朋友多渠道多。

这几天总想到3月29日，封控前，有业主在团购群发言:疫情过后这个群能不解散吗？感觉可以买到很多好吃的，方便小偷。大家分享资源特别好。

还有人说：这里太暖和了，多呆呆不会emo。”

不团购的时候，有人会在群里分享食谱。比如红薯叶水焯一下，酱油麻油拌好吃；有人在群里借卡拉拉ok，我想在家唱歌。小组里有喜欢做饭的男人，有孩子上网课的妈妈组长时不时冒泡:为什么今天这么安静，晚饭吃什么？

我也喜欢这个团购群，经常在里面泡一会儿刷新闻。封控前一天晚上，大家还在努力聊天。我第一次知道社区里有翻垃圾桶的黄鼠狼，甜桑葚，香桂花树。有居民说:这真的是美食家。

回顾一开始，业主们购买鲑鱼和蛋糕的热情，现在的热情，现在让我怀念。这是一种可以折腾的活力，在一个正常运行的时期，欲望和消费充满活力。

后来，即使在材料困难的时候，一些居民也认为他们不敢买牛奶或水，害怕志愿者提得太重。如此善良和体面，我真的希望得到珍惜和保护，并继续下去。

来源： 澎湃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