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颐

如何全面、客观、快速地了解一个城市？

一个好方法是切割城市的细胞，然后在显微镜下分析细胞。茶馆、酒馆和咖啡馆就是这样的细胞，可以让我们对城市社会有更具体、更深入的了解。

案头三部作品:《街角的茶馆》(人民文学出版社2021年10月版)、《酒馆诞生》(上海人民出版社2022年1月版)、《全球上瘾:咖啡如何搅动人类历史》(广东人民出版社2019年1月版)，正好能为我们提供细胞。……

茶馆是小成都

显微镜的说法来自历史学家王笛。王笛观察茶馆的细胞样本已经很多年了。《街角的茶馆》是王笛的随笔集，与他早年的代表作《茶馆:成都的公共生活和微观世界1900-1950》的范畴没有分离。大致是一本随和、善良、简单的流行读物。

从童年的记忆开始，王迪说，研究成都茶馆似乎注定是他小时候的事。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时间机器，把他送回过去，让孩子走进街角的小茶馆，告诉坐在小木桌旁喝夜茶的茶客或忙碌的牧师，他想为茶馆和茶客写历史，会引起笑声。

这种描述自然只是一种幻想。作为成都人，王迪对城市的感情早已融化在血液中。在这样的幻想记忆中，我们可以体验到成都街角茶馆的熙熙攘攘，以及它在当地生活中的深刻品牌。茶馆实际上塑造了成都人的文化记忆和个性气质。

成都人似乎天生脾气闲散，不在乎人和事。很多人，尤其是老人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茶馆吃早茶。1900年1月1日，王笛多次提到一个特殊时刻。那一天，成都的茶客们仍然很舒服，他们几乎不知道遥远的华北平原即将到来的惊天动地变化。王笛特别强调，他想从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找到他们的声音，并调查他们的思想和行为。

坐茶馆，吃闲茶，与成都的地貌环境有关。这里特别适合茶树生长，由于地势陡峭，只能在当地消化。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都每个人都喜欢喝茶。一旦养成了饮食习俗，生活节奏就会相匹配。吃茶已经成为成都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不管其他地方有多吵，喝一杯茶，嘲笑龙门阵。这往往使外国人非常不愉快，特别是在国家和民族危机时期，关于茶馆的含了战时来四川的外省人与当地人之间的地域文化冲突。成都人不奋进吗？

成都人肯定会感到委屈和愤慨，说这些话的人肯定不了解成都人和成都人的生活方式。这部作品可能会改变一些类似的偏见。王笛以历史学家的理性细致和作家的感性温暖，书写了他对茶馆和成都的认知。他尽最大努力描绘茶馆里各种各样的人的活动，如堂夫和茶客的声音和微笑，以及经验丰富的堂夫的掺茶技术，以及茶客请吃茶的方式，如何利用茶馆解决纠纷，女性如何进入茶馆，茶馆如何成为性别社交的好地方，如何发挥公共论坛的作用，如何成为穷人休闲偶尔放松的避难所……

无论生活多么艰难和忙碌，只要有茶馆，你就可以停下来，除尘，放松。为什么人们不能选择他们最喜欢的生活方式呢？

江户，醉城

日本人也喜欢喝茶，除了喝茶，他们还喜欢去酒馆。

200多年前，江户酒馆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遍布大街小巷。京都倾倒服装，大阪倾倒食物，江户呢？江户喝醉了。

米野良是日本食品文化史的研究专家。这部作品有许多有趣的俚语、谚语、俚语、短歌和插图。在我看来，它就像另一幅浮世画，把我们带回江户。

米野亮梳理了酒馆诞生发展的进程。作品的细致程度，连挂在酒馆门前的绳暖帘，都会说得很好。为了吸引客人，酒馆在早期就挂起鸡鱼等食材展示。米野亮引用了一个故事：一个农民第一次来到江户，看到酒馆门口挂着章鱼，叹了口气这是煮爱染明王，爱染明王是日本民间传说章鱼的化身。类似的故事随手可见，使作品呈现出浓郁的旧风情。从悬挂实物演变成象征性的绳暖帘，体现了日本美学简约的趣味。

这是世界上第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大都市，生活在江户的人们的压力可想而知。酒馆流行的背后是时代的形象。货郎、短工、车夫、轿夫、仆人……这些江户社会的底层人员是酒馆的常客，其实居酒馆已经突破了限制，作为江户的饮酒场所，非常繁荣。在那里，人们可以得到温酒，一些便宜又好吃的食物，有人会和坐在旁边的人说话。人们推杯换盏，很快就会熟悉。

我想起了江户早期文人和僧侣作家浅井在《浮世故事》中的句子：生活是为了及时享受。我们应该专注于欣赏月亮、太阳、樱花和枫叶的美丽，唱歌和喝酒。即使我们面临贫困，我们也不必在意或沮丧。今天住在酒馆里的客人仍然是这样。如果有人碎了酒杯，不要注意。这个城市有太多的夜归。

咖啡馆，欧洲文人沙龙

《全球上瘾》于1934年首次出版，至今仍是研究咖啡的重要参考文献。作者雅各布热情洋溢，把咖啡描写成历史上倔强的英雄和克服困难的主角，一路克服酒精、茶等饮料的包围，成为欧洲人不可替代的爱物。从巴黎到伦敦到柏林，从奥斯曼帝国到英法君主的宫廷，再到维也纳文人的圈。

咖啡离不开文学。咖啡豆中一定有一种与艺术家思想有关的精神。巴黎人发现公众是必需品，咖啡可以帮助人们打破心墙。虽然街上的演讲远远不足以影响国家和商业，但它可以鼓舞人心。新世纪即将到来。

咖啡抵达伦敦的情况与巴黎有些不同。雅各布幽默地称之为咖啡兄弟，说虽然它只是一种民间饮料，但就像一个深色高贵的清教徒，戴着荷兰宽边软羊毛帽，穿着拉夫领和白色硬袖装饰贵族服装，它有一种警觉的魔力，灌输世界。

雅各布强调咖啡在改变英国人的本性方面的作用。沉默的英国人习惯于通过冗长的文学独自交谈，咖啡摧毁了这种孤独，减少了孤立学者的偏执。斯威夫特、蒲柏、佩皮斯等著名文人都是咖啡馆的常客。

在柏林，这是另一个场景。在公共场合，柏林男人用啤酒爱好者的脸来看待人们。他们嘲笑咖啡是女人的饮料，漫画家也用它作为材料。这种情况反过来证明了咖啡馆在让女性意识到和成为社区方面的作用。

奥地利的咖啡馆起源于维也纳。作为欧洲的艺术之都，咖啡馆的所有者都在努力争取作家、学者和艺术家。每个更好的咖啡馆都有一群这样的客人。雅各布说，文人咖啡馆比文人咖啡馆更有营养，中央咖啡馆曾经是维也纳文人雅士的大本营。

看到这里，我不禁感叹《全球上瘾》这本书的气质真的是咖啡。那种温暖的写作，激情的情感，那种连续的上瘾魔力，不是咖啡文学的代表吗？

成都、江户、老欧洲、茶馆、酒馆、咖啡馆，一城一标志，一地一人情，时间在流逝，历史在变化，不变的仍然是我们对生活的基本然是我们对生活的基本渴望。如何写人这个词？一个接一个，互相支持。在显微镜下，这种拉力将显示为许多类似毛细血管的相互联系和相互支持。

来源： 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