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井晚翠 资料图片

岛崎藤村 资料图片

《一叶舟》 资料图片

《破戒》 资料图片

《若菜集》 资料图片

在日本现代文学史上，土井晚翠(1871-1952)和岛崎藤村(1872-1943)是两位具有代表性的诗人。他们以自己的处女诗集《天地有情》和《嫩菜集》崭露头角，奠定了日本浪漫主义诗歌的基石。今年恰逢土井晚翠去世70周年，也是岛崎藤村诞生150周年。让我们回顾一下他们的代表性诗歌，并尝试解释和解释日本现代诗歌生成过程中多元文化共生的特征。

土井晚翠

1897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英国文学系，原名林吉，宫城县仙台市人。作为大学派诗人，他活跃在文坛。1899年，他发表了处女诗集《天地有情》。在诗集的序言中，晚翠声称诗是民族的精髓，也被认为继承了《新体诗抄》中倡导现代诗歌的思想方向。后来，他先后出版了《小钟》、《东海游子吟》、《曙光》、《对亚洲的呼喊》、《神风》等诗集。

晚翠有英雄情结，中国风格广泛应用于诗歌创作广泛的应用。例如，它的代表作《荒城之月》（1901天才作曲家龙廉太郎(1879-1903)作曲，成为日本著名歌曲，甚至被称为日本第二国歌。诗歌写道:

春高楼赏花宴，饮酒疏影照杯盏。苍松枝下问明月，昨天清辉今怎么样？

秋夜军营霜色寒，雁飞悲鸣残月。肃光冷照剑丛，昨日清辉今何见！

今夜荒城悬月，光辉依然为谁明？废墟只有草蔓，松间闻起悲风。

虽然恒娥长辉盈缺，但世界荣枯有代谢。明月又照人间？呜呼荒城三更月！

诗歌的词汇、句调和形象都有汉文学的影子，尤其是汉诗。与日本和歌曲文学中常见的柔情和浪漫不同，汉诗调的运用使得这首诗高贵壮丽，也适合叙事和情节。但也要注意的是，原诗中的句调仍以日本传统短歌的七五调为主。可以说，这首诗作曲不断受到人们的欢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遵循了日本人熟悉的语感和节奏(和谐七五调带来的)。此外，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英语专业的土井晚翠，自学德、法、意等外语，熟悉中国文学、歌德、雪莱等西方诗人的作品。他是一位具有世界视野和多元文化修养的学者诗人。就像处女诗集《天地有情》中的诗《星与花》一样，在情感表达和思想内容上都更接近西方现代诗风。这首诗最后写道:看看滴落的白露/瞬间化作人间花朵上的泪水。晚年，晚翠从事高校教职，专注于翻译西方诗歌，翻译长诗《伊利亚特》、《奥德赛》等。

从晚翠的诗歌创作中可以看出和、汉、洋三种文化因素，其诗歌是传统与现代文学、东西方诗歌艺术的融合体。如汉诗调浓郁的《星落秋风五丈原》开头写道：祁连悲风秋更浓，阵云暗垂五丈原。对于中国读者来说，我们更注重汉语句调表达祁连悲风、阵云、五丈原等形象。然而，在日本学者平冈敏夫看来，歌曲文学中常见词汇的使用，如秋浓、暗垂等，也值得一玩。与其说晚翠的诗歌风格是基于汉语的阅读风格，不如说它的特点是与汉语的混合体。和汉两种文脉构成了晚翠诗的高音部和低音部，叙事性和抒情性。与《星落秋风五丈原》相比，《夕星》、《暮钟》、上述《星与花》等作品展现了西方现代诗歌的风情。

岛崎藤村

晚翠小一岁的岛崎藤村，被称为夏目漱石和森鸥以外的现代日本作家。许多国内读者认识他，主要是因为他的自传小说《破戒》。然而，岛崎作为一名诗人出现在文学界。

有趣的是，虽然岛崎和晚翠都是浪漫的诗歌学校，但他们都有自己的魅力。一般认为，土井晚翠的诗歌风格悲壮壮丽，善于运用中国诗歌风格，歌唱更多的历史英雄。相比之下，岛崎藤村是歌唱爱情的大师。它用词清新优雅，歌曲风格优雅。它善于借用日本和歌曲传统的七五调。

1897年，岛崎出版了他的处女诗集《嫩菜集》，共收录了51首诗。诗中对爱情的渴望反映了青春和时代的心声，在社会上很受欢迎。与北村透谷的厌世相比，岛崎藤村的诗歌讴歌了自然和爱情，具有积极的青春浪漫主义色彩，成为日本近代诗歌初期爱情题材的代表作。一些学者甚至认为，《嫩菜集》宣布了日本近代抒情诗的建立。此后，不到四年，岛崎先后出版了《夏草》、《扁舟》、《落梅集》等浪漫主义诗集。

比如《嫩菜集》中收录的日本近代抒情诗名作《初恋》:

记得第一次在苹果树下相遇/你刚卷起女孩的发髻/头上的花梳很漂亮/像花一样的你///你伸出柔软白皙的手/把苹果塞进我怀里/红晕的秋果/她的味道，是初恋的甜蜜///我忍不住靠近你，轻声叹息/刷动你温柔的青丝/那一刻，爱的杯子/充满你的感情，让我着迷///苹果林的树下/弯弯曲曲的小路。/你害羞地问我/我怎么能忘记当时的情景！

这首诗采用传统的七五调，情感细腻，节奏丰富。分为四段，从记忆开始，层层推进，逐渐展现初恋的甜蜜与苦涩。诗歌中的爱情也以西方现代价值观下的爱情为参考。此外，与土井晚翠壮丽阳刚的诗风相比，岛崎藤村的诗情和内容更接近女性的温柔细腻。相应地，岛崎的诗风在语言风格上更接近传统的和谐歌曲，使用的语言也借用了和谐歌曲文学中的许多优雅语言。

然而，作为汉学修养深厚的明治文人，岛崎藤村后期的诗歌不自觉地呈现了汉文学的因素。例如，岛崎最后一部诗集《落梅集》中的著名作品《千曲川之旅之歌》开头写道：在古城外，浮云游子哀悼。李白《送朋友》中浮云游子的影子可见一斑。

总之，土井晚翠和岛崎藤村被称为日本浪漫主义诗坛的双璧，虽然他们的诗风相对，歌唱内容不同，但两者有很多相似之处。其中之一是两首诗都有多样化的文学和文化元素：西方现代文学的影响，以及日本传统和歌曲文学（日本和歌曲生成过程中的中国文化因素至关重要，这已成为学术界的共识）和中国文学（中国诗歌）因素，他们的文学可以被视为一种综合元文化共生文学。

明治诗歌在多元文化中共生

事实上，多元文化中的共生现象也是明治时期各种文化（古今/东西）冲突、变异、融合和共生的表现和结果。就日本诗歌而言，它不仅限于土井晚翠和岛崎藤村的诗歌，而且具有共同的特点。

《新体诗抄》于1882年(明治十五年)出版，被誉为日本新体诗的起点和现代翻译诗集的三大高峰之一。这本书分为三个部分：序言、15首翻译诗和4首模仿创作诗。作者是社会学教授外山正义(1848-1900)、植物学教授矢田良吉(1852-1899)、哲学副教授井上哲次郎(1855-1944)。虽然他们不是我们现在所理解的作家或诗人，但他们都熟悉西方诗歌、和谐歌曲和汉诗。他们是真正具有东西方修养和世界视野的学者。在《新体诗抄》的序言中，虽然他们主张在语言上用现在的语言，在形式上创造新的自由格律而不拘泥于传统的七五调，但《新体诗抄》在诗歌创作和翻译实践中主要依赖的句调仍然是日本和传统歌曲的七五调。此外，外山在这本书的序言中说，传统诗歌不能表达连续思想，但也提出了优雅习俗，与汉阳融合，只是为了让读者理解的主张。

在日本近代诗歌史上，森鸥(1862-1922)的《于母影》(1889)和上田敏(1874-1916)的《海潮音》(1905)与《新体诗抄》并列为翻译诗集的三个高峰。在后两首诗的翻译实践中，我们也看到了多元文化中的共生状态。其中，借助汉诗的审美和风格，《于母影》创造了日本现代诗歌雅语的翻译艺术风格，促进了日本诗歌的现代进程。例如，森鸥在《于母影》中交替翻译了德国诗人莱诺(1802-1850)的《月光》:思汝已经孤出蓬户，沿岸行走吟唱；安德和汝江相聚，闻到流水的声音。在日本学者西原大辅眼中，《海潮音》的翻译也融合了和谐、汉诗和西方诗歌的美，体现了东方传统的审美情趣。具体来说，上田敏仍然使用七五调及其变奏，古典和歌曲的术语也融入了翻译诗歌。汉诗的借鉴主要集中在翻译题目的选择和诗歌的视觉呈现上。

此外，在东京特殊学校（现早稻田大学）学习英语期间，与土井晚翠、岛崎藤村共同探索日本现代诗歌之路的著名诗人木田独步（1871-1908）开始热衷于英国浪漫主义桂冠诗人华兹华斯的诗歌，倡导摒弃传统和歌曲文学的七五调和汉诗的朗诵风格，借助西方诗歌的自由精神创造诗歌本身的节奏。但我们注意到，他的代表作《山林自由》(1897)回归了汉语训练的高迈风格和传统歌曲《七五调》的节奏，应气而歌，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山林中的自由，热血沸腾，我高吟。啊，山林中的自由！为什么当年弃山？

一旦踏入虚荣之路，十年归泥尘。仰望自由乡，云山千里外寻！

远眺云天外，远山雪峰朝日影。啊！山林自由，热血沸腾，我高吟。

久别故乡今何在？我的孩子生山林。回望千里江山路，自由之乡云中隐。

作为日本现代诗歌生成期的明治诗歌，虽然它起源于西方诗歌的翻译，但它绝不是西方诗歌在现代日本的简单移植和嫁接，也不能被理解为对日本传统、文学和中国文学的简单否定和排斥。从文学发生学的角度来看，日本明治诗歌吸收了和、汉、洋各种文化在生成和发展过程中的营养，是多元文化中共生的变异复合体文学。

(作者:首都师范大学教授王广生)